大渡桥横铁索寒船老大撑起第一

封面新闻记者叶海燕

“红军不怕远征难，万水千山只等闲。五岭逶迤腾细浪，乌蒙磅礴走泥丸。金沙水拍云崖暖，大渡桥横铁索寒。更喜岷山千里雪，三军过后尽开颜。”80多年前，中国工农红军冲破敌人的围追堵截，完成了一次开创新局的伟大远征。在气吞山河的红军万里长征中，强渡大渡河战斗的胜利，突破了被国民党军认为插翅难飞的大渡河天险，为中央红军北上打开通道，写下了中国革命战争史上光辉的一页。

然而，很多人不知道，是四川石棉安顺场的一位“船老大”撑起了“第一杆”，助红一团成功强渡大渡河，有力地配合了左翼兵团抢占泸定桥。很快，泸定桥被红四团胜利夺取，红军的千军万马在这里渡过了天险大渡河。蒋介石企图把红军变为“石达开第二”的妄想在这里彻底破灭。

这位船老大究竟是谁？红军强渡大渡河过程中又有着怎样的故事？封面新闻记者进行了探访。

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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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能迅速渡过大渡河

形势将对红军十分不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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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5日，雅安市石棉县安顺场。湍急的大渡河水奔腾不息，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馆在广场上巍然矗立，馆内一张张照片、资料，讲述着那段波澜壮阔的红色历史。广场旁，当地老百姓经营着各具特色的饭店、民宿，因为红色旅游的兴起、发展，生意愈发红火。

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馆里，记者看到了年红军强渡大渡河渡船的模型。安顺场的木船长10.5米，宽2.3米，高2.2米，船首高高翘起，渡河须配备多名船工，一次只能载十几人。

帅飞，安顺场镇安顺村四组组长。谈及那段峥嵘岁月，他打开了话匣子：“年5月，我的爷爷帅仕高和其他7名船工一起，撑着翘首木船，在枪林弹雨中载着18位红军勇士渡到对岸，完成了强渡大渡河的壮举。”

帅仕高

故事，要从年5月24日晚一阵敲门声说起。“那一年我爷爷24岁，性格沉稳、身体强健，自小就在大渡河的激流险滩中搏击，练就了一身绝技，是渡口沿岸闻名的‘船老大’。当晚一阵敲门声响起，爷爷透过门缝，看到了衣衫破烂、穿着草鞋的红军战士。一些年纪较小的士兵，甚至没有枪杆子高。迟疑中，敲门的红军战士表明身份，‘不要怕，我们是红军，专为穷人打天下的’，爷爷这才放心打开了门。”帅飞告诉记者，据他爷爷后来回忆，红军战士当时向帅仕高表明来意——来这儿就是为了渡过大渡河，打倒蒋介石。

“安顺场自古便是大渡河畔的一个重镇，为兵家和商家必争之地。”年5月，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部由滇入川抵达紫打地(今安顺场)时，面对湍急的河水一筹莫展，4万多人马被困于河边进退维谷长达一个多月，最终全军覆没。

时隔72年之后，红一方面军进抵西昌后，尾追红军的国民党中央军，已到金沙江一线。而堵截红军的川军也正在大渡河沿岸集中。如果红军当时不能迅速渡过大渡河，形势将十分不利。

帅仕高（右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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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船老大”撑起第一杆

助18位勇士强渡大渡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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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5月24日晚，中央红军先头部队抵达了安顺场，准备由此渡江。当时正值汛期，水量巨大，河面极宽。国民党军队严密部署了沿岸防线，没收了所有渡船，北岸派重兵把守，南面布置国民党中央军紧追，企图凭借大渡河天险让红军再蹈石达开覆辙。

根据当时的情况，红军决定于5月25日早上渡河。而5月涨水不渡船，是大渡河船工都知道的规矩。

“爷爷说，当时红军对船工很好，靠岸时会主动帮船工拉船，还曾在岸边搭了三个棚子，把自己的口粮做成白米饭给船工吃。”尽管水下有暗礁，水中有漩涡，对面有国民党的枪炮，帅仕高和3位有经验的船工还是自告奋勇当起了第一梯队，登上翘首木船，强渡大渡河正式开始。

帅飞讲述爷爷的故事

帅飞至今还记得爷爷的描述：“水流很急，船一直在左右摇摆。子弹从耳边‘嗖嗖’飞过的声音听得很清楚。爷爷当时心里有点害怕，但是看到红军战士不怕牺牲的样子，便更用力地抓紧了船桨。”

船刚划出三分之二的距离，就卡在了河中的礁石上。这里离河岸碉堡仅有米，正好在敌人的有效射击范围之内，如果不及时挪开，船上的人都会成为活靶子。“危急之际，爷爷和另一位船工直接跳入河中，在湍急的水流中用力推船，及时把船移开，化解了危难。见红军重新行进，逼近河岸，国民党守军仓皇逃跑。逃跑前，他们还将一颗手榴弹扔到船上。幸运的是，那颗手榴弹引线未能被拉掉，被红军战士迅速扔出，没有伤人毁船。”

18名红军勇士在惊涛骇浪中与守敌顽强激战，最终以无一人伤亡的奇迹完成强渡，成功控制了对岸渡口。

红军强渡大渡河的渡船模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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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德怀送给他收音机

多位开国将领寻访“船老大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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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有了国民党守军的威胁，其余船工和躲起来的老百姓逐渐回到了这里。”帅飞说。此时，红军在附近擦罗彝族乡开仓放粮的事迹传到了安顺场。红军在渡口善待船工的事也在民众间口耳相传，国民党对红军污名化的宣传不攻自破。

最后，经历七天七夜、77名船工换人不停工地摆渡，将多位红军战士渡到河对岸，为之后在大渡河左岸阻击国民党军队、确保右岸纵队夺取泸定桥保存了力量。自此，石棉安顺场也留下了“翼王悲剧地，红军胜利场”的传奇故事。

红军走后，国民党军队卷土重来。在大渡河中打头阵的船工帅仕高，成为抓捕名单上名列榜首的“要犯”。帅仕高为躲避国民党的报复，想去追赶红军队伍参军，未果，他只得躲进了一位谢姓彝族家庭做工，一躲就是7年。长期睡在潮湿的地上，帅仕高右眼失明。

年，彭德怀来到石棉县视察，得知老船工帅仕高的情况，特意将他医院治疗。彭德怀到帅仕高的病房与他交谈许久，还给了他十元钱。后来，得知他视力不好，彭德怀特地送了一台收音机给帅仕高。

上世纪80年代，多位开国将领都来到安顺场寻访帅仕高。他们送来的照片、大衣、缝纫机等物件，被帅飞视作“传家宝”。“没当兵前，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那么做，也不明白怎么总有人到我家来。”

年，84岁的帅仕高因病去世。年，在全国十大爱国拥军新闻人物评选活动中，帅仕高被评为“爱国拥军新闻人物特别奖”，帅飞到人民大会堂替爷爷领奖。帅飞说，“当完兵，更加感怀红军当年的不易，我们今天的幸福，是老一辈的鲜血换来的。”

一百年来，共产党人为人民过上更加美好生活而矢志奋斗的精神品格从未改变。一路走来，党依靠人民战胜了无数艰难险阻，创造了众多人间奇迹。

今天，中国人民正走在如期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长征路上。站在历史的交汇点，共产党人将继承前人事业，传承长征精神，在新的长征路上续写新的篇章、创造新的辉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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