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行且吟黄华春在大渡河里行走外两章

在大渡河里行走（外两章）

黄华春[四川乐山]

在大渡河里行走，

我多么渴望是一尾鱼，或溯源寻根，或顺流问道，或浅滩逐月，或临渊织梦。

我多么渴望是河里的一滴水，河底的一块石，河边的一棵柳……

但是啊，我仅仅是一粒小小的沙，在你的波涛里沉浮，或沉入河底，或长眠于岸边。

大渡河里每一粒沙，都来自海底，来自几亿年前那一声悠远的山崩与地裂。

每一粒沙，都带着浓浓的乡音，吟唱着潮起和潮落；

每一粒沙，都含着淡淡的咸味，铭刻着沧海与桑田；

每一粒沙，都有着宽宽的胸怀，拥抱着日月和星辰。

总有一团火，在我的骨子里燃烧，雨淋不熄，水淹不死。

春天到来时，这团火就蹿出了水面。于时，我乘着桃花水，踏上了大浪淘沙的征程。

一路上，我绕过了一个个漩涡，躲过了一个个暗礁，冲过了一个个险滩。

每一次沉没，都挣扎着奋起；每一次奋起，又都走向沉没……

但是啊，沉没不等于沉沦，沉没不等于死亡！

在河底黑暗的岁月，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，任河水冲刷，任时光打磨……

在大渡河里，每一粒沙，都洁白如玉；每一粒沙，都坚硬如铁；每一粒沙，都经过了亿年的沉淀。

只要哪段路、哪座桥、哪幢楼一声呐喊，随时可以醒来……

今生，愿做郭老笔下一尾墨鱼

今生，愿做郭老笔下一尾墨鱼，寻着太白先生的峨眉山月，夜发清溪，日行千里江陵，问道岳阳楼，经八百里洞庭，抵达二千年前的汩罗江。

做一尾快活的鱼。呼吸你呼吸过的空气，畅饮你畅饮过的江水，吟唱你吟唱过的香草美人。

做一尾善感的鱼。在云上感知草木的冷暖，在江中感知江水的冷暖，在雨中感知山河的冷暖。

做一尾溯源的鱼。在雷电中心寻找火焰的源头，在浪花根部寻找力量的源头，在黄龙山前寻找道路的源头。

然后，再用滔滔的楚语告诉你：嫦娥已上九天揽月了，蛟龙已下五洋捉鳖了，天问也有标准答案了……

爱上一条河

可以山的方式，让一条河在自己的怀里，跌荡起伏，千转百回，一路欢歌；所有的涧水，都汇入河中，让河流奔腾不息。

也可以岸的方式，让自己烙上河的印记，与河一同起伏，一同曲折，一同抵达大海。

还可以帆的方式，乘着沫若之水，冲出夔门，漂洋过海，在天地间翱翔。思念家乡时，那水，是峨眉山上的白雪，是一块块炉中的煤；哭吐精诚时，那水，是一块块坚硬的铁，是猎猎旌旗下的百万雄兵。

而你，却以瀑布的方式，带着满腔的忠诚和愤懑，带着所有的希望和绝望，从天而降，化作了一条江。你跳跃的高度，两千多年来，无人能及。夜空中那道道闪电，是你振聋发聩的天问；扯天扯地的暴雨，是你上下求索的身影。

今夜，我站在沫水边，遥望万里长江的源头，触摸两岸万家灯火，品味峨眉山月，我将以怎样的方式，爱你？

黄华春，年生。四川省诗歌学会会员。在《四川日报》《长江诗歌》等报刊发表诗文余首（篇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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