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兴才山高路桥低

年12月25日，我们去四川天全县与泸定县的界山——二郎山。二郎是人，是神，是山，是一个文化符号。天府说的二郎神杨戬，日晨担起泰山脚下两座大山与太阳同步而行，日至中午，走到舞钢市武功乡曹集村南边时，鞋内沙土甚多，驻足倾倒，鞋土倒成山。二郎神“担山赶太阳”，堆成的山有平山、尖山、长岭山、孤山、凉山、面山、鏊山等，总称二郎山。

二郎山，依山而连，临水而立，巍峨峻秀，挺拔险奇；山间河水韶秀清幽，风光旖旎；仙境灵气忽隐忽现，风物传说娓娓动听；更有诱惑力的是，负氧离子含量比城市高出五百倍左右。登临二郎山，寄情山水，健脑强体，还能从神话传说中了解祖先们立人立己的精神和民族性格的根源，一箭双雕。

“世上本没有路，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。”千百年来，二郎山是藏汉交往的重要通道，是三十六番出入朝贡的必经之地。这里山路崎岖幽深，有曲折蜿蜒的“边茶古道”，载荷着十分丰富的风云际会和历史信息。诸如蜀相孔明率军南征平定西炉，藏马的嘶鸣，边茶背运脚夫的呻吟，保路同志同清军的激战，红军长征的英姿，至今铭刻在栈道、索桥和木板（笮）桥上，深深地烙印在世人的记忆里。

我们的车行驶在二郎山的盘山公路上，犹如穿越路的历史与回放。岁月流痕，眼前既是凌空飞架的天路和一道道山路景致，又仿佛是当年筑路官兵身上捆绑着绳子吊在悬崖上，劈山破崖、征服二郎山的动人情景。

进入国道二郎山东坡，原是从新沟上山至二郎山垭口的盘山公路，如今被二郎山隧道代替了。“千山鸟飞绝，万径人踪灭”。数九严寒，出云入雾，雪花飞舞，林海茫茫，千回百转。忽见山间路侧两间平房冒出一缕白烟，钢架银线从屋后翻山而过，一幅水墨丹青画卷。

“就你一个人吗？”深山里刮着寒风，我的问话有些怜悯。

“一个人咋了，要多少？”屋里出来一位穿着棉袄的中年妇女，谨小慎微，凶巴巴地回答我。

“车过二郎山，像进鬼门关。侥幸不翻车，也要冻三天。”老景驾车，我的思想在飞，在想当年的司机们遇到冰雪、暴雨、浓雾、滑坡、崩塌、泥石流时，是怎么翻过二郎山山顶的。

电线杆上的蓝色牌子，上面写着二郎山隧道13.4KM和限速80KM。流风回雪，天寒地冻。服务区左侧办公楼，关门闭户；右侧停车场，杆启场空，万籁俱寂。风是雪的旋律，雪是山的语言。雪花落在身上，飘向脸颊，变成无尽的遐想。在漫天飞雪中，你穿着精致的红色长裙，捧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，来到深山看谁？雪染白玫瑰和你的头发，对筑路英雄的时时牵挂。

穿过二郎山隧道，一山两重天，蓝天白云，阳光灿烂。从新沟进山，青峰峭壁，幽深清爽。导航提示，目的地已到，就在你的右侧。前方是山是路，层峦叠嶂，怀疑导航出了问题。认真搜索，手机屏上出现的二郎山景区在几千公里之外的河南，阴差阳错，不知道我按错了哪个键。

继续往前走，半山坡上的公路拐弯处有一排简易工房，工人们正在空地上给电线喷漆。风吹气体，落在身上，色斑点点。停车问路，那男子指着身后的山顶说，那就是二郎山景区。早在10年前隧道通车后，二郎山盘山公路就列入了自然保护区。

调头往山顶驶去，泥沙路面坑坑洼洼，时见山路两侧有三三两两的护路工在铲土填坑。至山顶有两处千疮百孔的旧客栈，诉说着岁月沧桑。

“二呀二郎山，高呀么高万丈。解放军，铁打的汉，下决心坚如钢，要把那公路修到西藏。”山顶上，寒风凛冽，飘动的云雾夹着雪花落下来。背着相机的老景站在风雪中，在想当年驾车上昆仑山送物资的情景，在回忆带领汽车连支援修筑天山公路的往事。那时我们都是20来岁的小伙子，流光岁月带来的变化，感同身受。岁月不饶人，虽然有些气喘，但站在川西边缘界山上，望贡嘎雪山，领略两种不同气候区域的自然风貌，豪放而神怡。从二郎山山顶下来，在“铸魂”观景台远眺，大渡河像一条银色飘带，飘向遥远的天际。

泸定桥坐落在泸定县城西侧，国道穿城而过。到达“飞夺泸定桥纪念馆”门前，西山日落，金辉夕照。写上泸定宾馆的房间，马不停蹄地去参观铁索桥。“走快点，天黑了，什么都看不到。”一位在河边散步的大娘给我们指明了去铁索桥的路线。

公元年，康熙皇帝为了国家统一，解决汉区通往藏区道路上的梗阻，下令修建大渡河上的第一座桥梁，第二年年底建成。我站在桥头御碑前，看着皇帝写的“一统河山”，从右读“山河统一”，可见康熙当时对疆土完整的意愿。

“红军不怕远征难，万水千山只等闲。”望着奔流不息的大渡河，“飞夺泸定桥”勇士们的英雄形象仿佛就在眼前，“长征精神”萦绕在我的耳际。夜幕降临，星光璀璨，哗啦啦的大渡河水时缓时急，把小城的新旧故事和我的思绪带向很远很远。

人在桥上走，水在桥下流。把桥当作路，走着踩着，感受桥的重要。如果说泸定桥是大渡河上唯一的古桥，那么新建的大渡河大桥又是川藏线上的一个奇迹。我为什么要把泸定桥和大渡河大桥放在一起来说呢？原因是它们对于当地的经济、社会发展都发挥了前所未有的作用。这就是桥与洞与路相连相通的必然与重要，是路的历史延续之永恒。

第二天，走雅叶高速去康定，经过飞仙关、天河、紫石、喇叭河、二郎山、小天都等隧道群。有的隧道顶上安装有LED组合成的条条彩灯，变换和显示着国旗、国徽图案，一睹这高海拔、长距离公路隧道的英姿。但驾驶者千万别忘记观彩灯时脚上油门的轻重，以免超速违规。

雅叶高速，由四川雅安至新疆喀什地区的叶城县。从家乡修高速到我从军的第二故乡，连接四川、西藏、新疆三个省，多么宏伟啊！

如果说“歌唱二郎山”表现的是建国初期解放军支援大干社会主义的壮怀激烈，那么“天山路弯又弯”则用歌曲的形式反映了革命军人用脚板、信念、意志，在天山险峰间踏出一条连接新疆与内地公路的不屈精神，雅叶高速就是范例。

“海到天边天是岸，山登绝顶我为峰。”今天，不用再担心翻山越岭有危险了，5分钟就能穿越川藏线上的第一高山。抚今思昔，缅怀修通川藏公路的老前辈，敬畏修建雅叶高速的人们，也许无法一时深刻地理解那一座座桥、一条条隧道所蕴含的内容，但是，一代一代筑路人，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段岁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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